咪路几乎本能似的发出气柱阻挡他的攻势,发现不敌之后立即向后跳了几步。
我只犹豫了一下就决定了。
让她走。
现在的我根本无法打赢彭穆。咪路也一样。
不能让她留下。如果认定她是我的同伴,彭穆一定会先杀掉她再和我作战。
“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我希望彭穆把她当成我无意间寻欢作乐的对象放走她。
咪路听到这句话时满脸难以置信,她像是被背叛了,又像是突然发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轻轻叫着我的名字朝我跑过来。
走!咪路。快走开!
她被我前所未有的严厉吓得呆了。
站在离我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嘴唇随着急促的呼吸发着抖。
快走咪路,你现在很危险,你不明白吗?
以往她身上那种倔强、坚硬的特质这时让我很担心。我必须立刻让她离开,然后至少在彭穆和我混战的时候不会想到要跑回来。
我吸一口气,挥手直攻,她根本没想到我会突然攻击她,连气都没用,只是本能抬手挡在脸前。
那把锋利的匕首连声音都没发出就刺穿她的手心。
希望像我计算的那样避开了她手掌上所有大的血管和筋络。
收刀之后她又惊又气的看着我,大眼睛里的泪水转来转去,又委屈又难过,这双眼睛在质问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知道疼还不快走?”我反转刀柄,不知为什么没用像平时那样甩掉匕首上的血珠,她手心的血,还是温热的,顺着刀刃流到我手指上。
快走吧咪路!
她还在犹豫,我猛推她一把,借着这股冲力,她飞快向路边的树林冲去,身影很快隐没在树丛之后。
对不起。
你的伤应该很快就会好。
别再回来。
咪路走了之后彭穆冷笑一声,“你也有在乎的时候啊?来吧,到这边,不要伤到不相干的人。”
他还没发现我不能用念了。
很好。
拖延一段时间,想办法逃走。即使被打败被抓住也不要紧,我会想办法让彭穆留下我的性命的。只要还活着我就能想出办法从他身边逃走。
彭穆的新能力对我没用,他短暂的诧异微妙的转换了局势,他开始改变战略,想要活捉我。
被他砍倒的树木碎屑像利刃一样四下飞溅,我勉强躲闪,突然间忧虑潮水一样涌上来。那笨蛋不会跑回来吧?
应该不会。
我曾经诟病她父亲教导她的战斗模式是败犬型的战斗,但是现在我希望她真的能够遵照习惯和本能,面对比自己强大太多的对手,远远躲起来。
可是她竟然回来了。
看到人影一闪,我就知道,是她!
这个傻瓜!你跑回来干什么?
她一击即中,刺伤彭穆的同时也被他打得倒飞出去,我接住她,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冲得倒在地上向后滑了三四米。
我一边在心里大骂这个傻瓜,一边又惊讶的发现自己其实从刚才就一直在等她回来!不,不是等待,而是知道。我知道她一定会回来!她为什么会回来?我又为什么会期望着她回来?原来我在我心里希望她不要跑回来和期待她跑回来的分量是完全同等的。
这一刻我的心混乱无比,震惊、喜悦、担心、兴奋混杂在一起,让我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她喘着气转过头看看我,挣扎着用手肘撑地爬起来,对彭穆说谎。
唉……我在心里以手遮脸。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大约也只能勉强骗骗彭穆这样的人。你什么都没有,打不过人家也骗不了人家就敢跑回来?到底是什么让你竟然敢跑回来?
撒谎的时候她居然没有脸红,声音也很平静,只是耳廓微微发红。
彭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相信她。
这么拙劣的谎言竟然得售,无疑要归功于咪路特有的天真气质。如果彭穆发现这样的人都会脸不变色的对他撒谎,他一定会对人类绝望的。
可惜,把装药膏的瓶子抛给他的那一瞬间,我知道,这谎言被揭穿了。
走吧,咪路,走吧。
她每次害怕的时候都会无意识的想要抓住我的手。我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她手心的伤口还在流血,她一定很疼,可是却一直忍着,尽力在生平未遇的强敌面前维持自己的尊严,就像那时在教堂里忽然明白已经被我抓获时一样。
我看着她的脸,心里那根羽毛在胸腔里飘飘荡荡,喉管有点痒。我松开她的手,“你走吧。”
她怒视着我,右眉上挑,嘴唇抿紧。
还没等她说出什么,彭穆叫起来了。
他简直就像个女儿被人搞大肚子了的失败父亲!
怎么回事?
咪路显然也有同感,她和我对视一眼,试图挽回败局,立刻就被喝止。彭穆抛回药膏,说要跟她较量。
我趁她分心时把她藏在手心伤口里的戒指拔/出来,她疼得浑身一颤。
明明知道一定很疼,我还是问她,“疼么?”
她“嗯”了一声,垂下头不看我。
“对不起。”她总是说我的道歉毫无诚意,可是这次我是真心觉得对不起她。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道歉,我说不清楚。
彭穆叫她时我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担忧,我握紧她的手腕,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阻止她和彭穆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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