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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自己送来一支砰然绽放的檀花。此时此刻,白马的心砰砰跳,就是那一刹那忽见花开的感觉。

    岑非鱼哈哈大笑,“送花给你,你必定不喜欢。我这是投其所好,好不好?”

    原来,这是一支用糖做成的楸檀花,花瓣被染成粉红,越发的甜腻好吃。

    白马被人围观,总觉得很不自在,支支吾吾地说了个“好”字。众人见了,便笑闹着要将他们“送入洞房”,见两人不好意思,也就纷纷散开了。

    岑非鱼看着白马把糖吃完,才肯走出房门。他临走时,在白马胸前轻轻拍了一下,“明儿再来与你相会。”

    白马站了很久,直到所有鸽子都飞走,一片羽毛落在他的脚背上,他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厢房中。

    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仿佛被岑非鱼夺走了魂魄,迷迷糊糊地收拾好乱糟糟的床铺,转身便撞上了桌子。

    只听“梆”的一声,什么东西从他怀中落了出来。

    白马捡起落在地上的东西,擦干净,拿在手里把玩,确定这是一支尺八。他这才想起,岑非鱼临走前在自己胸口拍了一下,心道,这必定是岑非鱼偷偷送给我的,可他以前送那些家具锦衣,从来不曾害羞,为何此番送我这样一把老旧的尺八,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白马细细查看尺八,见其上刻着一个很简单的字,只可惜自己不识字,很难分辨和记忆汉人的文字。

    他看着看着,忽然灵光一闪,从床底下翻出那对弯刀,比照左手刀上的一行字,发现尺八上的这颗字,正与第五个字相同。

    “左手刀上的第五个字,是一个‘心’字。”白马喃喃自语,拿起尺八放在嘴边,却不敢将唇贴上去,如此反反复复许多次,干脆闷头大睡。

    可是七夕节外头吵闹,宫城里有人放起了烟花,五颜六色的火光忽明忽灭,白马翻来覆都去睡不着。天地间明明如此吵闹,他却好似出现了幻觉,只听见岑非鱼说:“我把心交给你了。”

    尾注:

    1第一个[注]里的童谣,出自《晋书》。第二个[注]里的词,是秦观的《鹊桥仙》。

    2中间还有一点孔子的话,出自《论语》,像这种大家很熟的地方就不标注了,影响阅读体验。

    第58章 赎身

    泰熙三年七月,南方旱情严重,北方水涝成灾,唯独洛阳整月都没有下过一场雨,像是秋老虎盘踞在王都不愿离去。

    朝堂上,外戚谢瑛与楚王明争暗斗,两人暂时无法拿住对方的“脉门”,常常殃及池鱼,闹得人人自危。

    江湖上,更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有人通过怀沙下属的如是观,向天下江湖人发出悬赏令,称:叛将赵桢之子藏身江南,生擒者赏金万两,布帛万匹。

    消息一出,举国震动。

    一张标有赵桢遗孤特征的悬赏图,瞬间传遍了江南的大街小巷。图上附言:“叛将赵氏父子,原为曹魏旧臣,违抗先帝旨意,假称对敌匈奴,于玉门拥兵自固廿载,为朝廷发兵剿灭。赵桢佯装坠崖诈死,逃往关外投奔匈奴。

    “六年前,赵桢私窃匈奴右贤王珍宝玉符,意图离间两国,事发被杀,其子携玉符潜逃。为固胡汉邦交,免百姓受兵戈之祸,有忠义之士愿以黄金万两、布帛万匹为酬,请江湖义士出手活捉贼子,以玉符为凭。

    “另,此子乃一汉人少年,出逃时年十一,混于中原商队中,至于江南,为掩藏身份,疑混迹于奴隶、杂户中,而今年近十七。”

    为何江湖义士不将此事报官,而以重金悬赏?

    此事,说来话长。

    大周朝开国五十余载,朝廷选官用人未有革新,乃是因循魏文帝采纳陈群意见所创的“九品官人法”。至周惠帝时,历年积弊终于造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尴尬局面。

    士族与寒门判若云泥,朝堂和江湖成了泾渭分明两个地方。朝堂有朝堂的刑部律法,江湖有江湖的悬赏追杀。

    先时,江湖上的悬赏追杀,通常单凭出钱买命者的一张嘴,是不得官府许可的勾当,若是有人言而无信,便是遇上了“黑吃黑”,只能自认倒霉。

    二十余年前,江湖帮派“怀沙”现世。

    凡有冤屈不得申、有疑犯寻不得、有仇怨无能报者,可带赏金至蜀中夔门瞿塘关西的赤甲山,不论是非,只言来意。若只是寻常的江湖仇杀,则派出“青山舫”的刺客;若是寻人等麻烦事,则启动“如是观”的情报网,第二日消息即出,过不久便天下皆知。

    怀沙以信义为保障,拿钱办事从无纰漏,是解决江湖纷争的“中间客”。

    此义士选了悬赏的手段,一则在广阔江南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而官差的数量和办事速度,都远不比为了万金蜂拥而至的江湖客。二则江湖客多走黑道,行事不为钱则为义,多不信朝廷、只信怀沙,消息出于怀沙,传扬既快,又易取信于人。

    “你问恁多做甚?”临江仙一气答完白马关于“怀沙”的疑惑,一面对镜梳妆,“难不成也想去赚那万金赏钱?”

    自岑非鱼从东海胡闹回来,已过去了大半月。期间,他不准冯掌事再让白马陪客,但他自己却总与周望舒出门办事,像是十分忙碌,倒不常来白马面前讨嫌。

    白马因此过上了从未有过的闲适生活,伤养好了,胖了一些。眼下,他的脸已消肿,只留下些许淤青,配着那双灰绿色的鹿眼,看起来没来由的可怜。

    他闲来无事,心中烦闷,去大桃树下又找不到檀青,只好扒在临江仙的窗台上,跟她说闲话:“怀沙的少主,不就是周望舒么?他为何会接下这种悬赏呢?”

    临江仙动作一滞:“少问些与你没干系的事儿。天下越来越乱,我看你还是早日从这乌烟瘴气的地方脱身罢。”

    白马不依不挠,把下巴搁在窗台上,双手懒洋洋地挥来挥去:“我特别好奇,姐姐,说来听听么。说说、说说,啾啾啾!”他见临江仙无动于衷,到最后竟学起鸟叫,就差倒地打滚耍无赖了。

    这一点,或许是因为与岑非鱼相处久了,算是“近墨者黑”。

    “莫要瞎叫唤!”临江仙的脸颊上浮现出奇怪的红晕,她实在是没了脾气,但并未回答白马的疑问,“少知道一些,便有机会能出去。姐姐是为你好。”

    白马知道分寸,没有再问,喃喃道:“可赵将军的旧案蹊跷,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有冤屈,他怎会答应?他怎能答应?”

    临江仙叹了口气,表情冷淡,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开门做生意,要养活那么多人,怀沙说到底只是个江湖帮派。代发消息手不沾血,赚得却是带血的钱,谁又说得准它是好是坏?此事不许再提。”

    白马很少见到临江仙如此